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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入V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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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入V萬字)

兩個小時前,在正式進行穿書前的虛擬空間內。

洛嘉嶼托著腮,腿上攤著系統給他的那本小說原著,他懶懶地翻完一遍後,重新合上書,指著花裏胡哨、印著“逆襲之C位閃耀——霸道太子爺愛上我”兩行金光燦燦的大字的封面,進行了一句銳評。

“垃圾。”

挑選他做宿主的系統是個單憑聲音聽不出年紀的女人,聽見洛嘉嶼大放厥詞後咳嗽了兩聲:“註意措辭,宿主。”

“就我幹的那些事,”洛嘉嶼說,“鏡頭前嘲諷主角給人遞裝逼用的臺階、帶頭霸淩然後反被打臉、還有強取豪奪主角受讓他倆感情更深厚,我這是反派嗎?我就是個光幹活不拿錢的冤種,主角攻應該給我發工資。”

“嗯,說得好。”系統敷衍了一句,“但是被大卡車撞死是一種對身心健康都頗為摧殘的死法,如果罷工的話我們會即刻將你遣返回現實世界中,我想宿主你應該不想再體驗一遍那種感覺了。”

“我想問很久了。”洛嘉嶼狐疑地瞇起眼,“我明明好好地在大街上玩著滑板,到底是哪家送貨公司的卡車,可以開出越野賽車的效果,拐180度的彎外加三十米疾速漂移就為了能夠創到我?”

那個車技之高超,他在被迎頭撞死的前一秒都在感嘆。

系統“呃”了一聲,仿佛為了掩蓋些什麽,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但很快又重新恢覆了優雅冷靜的成熟女聲:

“不排除宿主您的各項綜合能力屬性過於突出,導致被穿書局劃為了重點招攬對象,所以不惜采用一些非常規手段來吸引你加入我們的穿書者大家族,這也是宿主您個人魅力的一種體現。”

“好,誇得我心神舒暢,下一句是不是要說其實你們局長也暗戀我。”洛嘉嶼靠在墻邊,張口就是他最擅長的蹬鼻子上臉。

“我沒有說這個的意思。”系統矢口否認。

“沒事的,我知道大多數會呼吸的生物都很容易愛上我,暗戀我是人之常情,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系統一挑眉:“你再逼逼?”

洛嘉嶼將手頭的那本青春虐戀瑪麗蘇文學往虛擬電子地板上一扔,瀟灑地站起身來,連帶著黑色風衣的下擺也被帶著往後飄起:“走,開始穿書。”

“你先別急。”

系統剛剛偷偷觀察了面前這個倒黴孩子看書的速度,堪稱一目十行,上一秒還在第一頁看主角攻受的初遇劇情,下一秒就已經跳到第二次追妻火葬場了,就這個囫圇吞棗的程度能讀得有多仔細:“我先給你大體捋一遍劇情。”

洛嘉嶼“嘖”了一聲:“顯而易見,某些十行俱下過目不忘的天才僅僅需要短暫的半小時就能將一本弱智瑪麗蘇娛樂圈小說徹底通讀,比如你面前的這……”

“閉嘴。”

“哦。”

系統無視了對面站著的那個24小時全自動自主開屏孔雀,修改重力模式代碼將地板上的書重新懸浮了起來,飛到洛嘉嶼的面前,打算一頁頁翻動講解。

然而就在開始講解的前一刻,它突然抓狂地揪住了腦袋,一臉痛苦。

啊啊啊啊我為什麽會選這麽個東西當宿主啊我是瞎了嗎我當時到底怎麽想的啊啊啊啊啊啊!

“我能聽得見。”洛嘉嶼淡定插話。

系統無視了他的話。

發完癲後,系統恢覆了之前的優雅女人形象,用它那冷淡客觀理性的聲音繼續開口道:

“首先是主角們的基本信息,魏子宇,小說中的主角攻,目前《頂級練習生》的營內人氣TOP,頂級豪門世家繼承人,同時也是人盡皆知的京圈太子爺……”

“太子爺?”洛嘉嶼一挑眉。

“太子爺。”

“太子爺?”

“怎麽了?”

“沒什麽。”洛嘉嶼支起手撐著下顎,看著面前電子光屏上由系統老師畫出來的人物關系圖,“繼續。”

太子爺?

他嘴角勾起一抹到不了眼底的笑意,簡稱皮笑肉不笑。

呵。

“……然後是小說中的主角受,江程璐,和魏子宇是青梅竹馬關系,母親重病、父親酗酒嗜賭,家裏欠債三千萬,還有一個正在上學的妹妹需要他出道掙錢後去供養……”

洛嘉嶼瞇起眼睛:“這不是韓漫裏的0才有的配置嗎?”

“……你以前都看了些什麽東西啊?”系統匪夷所思。

瞧著濃眉大眼的,原來私底下煙酒都來啊。

洛嘉嶼不動聲色:“我沒有一個重病的媽和破產的爸,但我確實有一個正在上學天天看耽美作品還跟我分享讀後感並且以我為原型搞拉郎同人文的冤種妹妹。”

“……她拉的你和誰?”

“這是重點嗎?”

系統發現自己好像已經被宿主帶偏了。完蛋了,傻子病毒會傳染。

它晃晃腦袋,又倒吸了一口涼氣,繼續回到剛才已經被洛嘉嶼拉偏了十萬八千裏的話題上:

“而你的角色,相當於整本書裏最大的惡毒男配,前期看上了主角受但愛而不得,後來由愛生恨開始不斷地針對陷害主角攻、給他們倆之間的感情使絆子,中間有幾次火葬場就是你推波助瀾造成的……”

洛嘉嶼打斷了系統的話:“我死在第幾輪?”

“你是超級反派大BOSS,一直到決賽出道夜時才爆出黑料,死得還是比較晚的。”系統翻了翻書,“但是咱們既然當了穿書者,肯定不會按原本的結局來走,所以這個劇情也無關緊要。”

“至於你的人物設定……”系統組織了下語言,選擇采用一系列簡潔明了的排比句,“大概就是太子爺深情專一,而你薄情浪蕩;太子爺外表冷淡內在溫熱,而你天生惡毒反社會人格;太子爺機智勇敢運籌帷幄,而你易燃易爆滿心算計……”

“總而言之,你的角色就是用來對比襯托主角攻這個角色的。”

“這個叫惡毒反派對照組。”洛嘉嶼說,“我之前看的小說裏有這個詞。”

“你確定那些東西是妹妹強迫你看而不是你自己主動偷偷讀的?”

“這是重點嗎?”洛嘉嶼八方不動。

系統一臉無辜。

“我想想還有什麽要告訴你的……哦對了,你在小說劇情裏還談過一個前男友。”

“誰?”

系統瞇起眼:“你不是十行俱下過目不忘短暫半小時內就能徹底熟讀一本弱智瑪麗蘇娛樂圈小說的天才嗎?”

“前綴有點長了。”洛嘉嶼面不改色,“眾所周知天才的註意力只會投放到最有價值的地方,這些註定會被我打破後重塑升華的原劇情我根本沒有記住的必要。”

系統捂著額頭,懷疑人生一般地“嘖”了一聲:“你長那麽大居然沒挨揍過,真是個奇跡。”

“扯遠了,我前男友是誰?”

“讓我看看……”系統又把書往後翻了一頁,“是個被設置成主角受對照組的角色,名叫白羽,走的心機白蓮花路線,跟你之間的關系……還挺難舍難分藕斷絲連的,主要是分手後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非常想跟你覆合。”

洛嘉嶼像聽到什麽晦氣事一樣瞇起眼擰起了眉:“長什麽樣,到時候我呼吸時避開他點。”

“我現在沒法給你看,只能到時候穿進書中後由你自己去辨認。”

“好吧,那他一直想覆合是圖我的什麽?我偉大的臉還是卓越的實力還是高尚的品行?”

“都不是,他圖你背後有人,還看起來很有錢。”

系統已經逐漸習慣了洛嘉嶼這種沒臉沒皮從來不顧他人死活的說話方式,直接無視了他後半段的自賣自誇。

“當然,這其實是一個誤會,事實上你並沒有錢,甚至還很窮。”

洛嘉嶼聞言唰地一下挑起了眉毛,像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一般:“什麽?我是窮鬼?這必不可能。”

“你這麽激動做什麽。”系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一個重要角色們除了欠債十億就是豪門繼承人的古早狗血小說世界裏,當個窮鬼不正常嗎?”

洛嘉嶼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整個人就突然chua地一下扭曲成了漩渦形,在失去意識前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系統的碎碎叨。

“完蛋,跟你逼逼賴賴講了太久的閑話,還沒介紹完就到時間了……算了先把你放進書裏再說吧。”

於是下一秒,視野剛剛恢覆清晰的他就看見自己站在了頂練演播大廳的候場室裏。

外面遠處傳來主持人介紹自己的出場詞,他悠哉悠哉地將手插進風衣口袋裏,隨意地抽了一副墨鏡出來,戴到臉上後對著半透明反光的地板看了看,頗為滿意。

好,很帥,足以迷倒萬千少女,少男也行。

再一聽主持介紹自己即將要表演的節目名稱,好,雖然他沒有聽過,但人生來活著就主打一個freestyle,沒有什麽是一段瀟灑的即興表演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段。

準備妥當,一切完美,主角登場。

“……我們口袋裏現在有五十枚系統貨幣可以作為基礎資金。”系統有點氣虛地捂住了腦袋,“貨幣很珍貴,但如果不會演的話,花點錢直接去商城裏購買一秒速成禮包也是可以的。”

免得到時候演砸了,連第一輪人氣票都沒掙到他們就得從營裏卷鋪蓋滾蛋了。

我們花那個冤枉錢幹嘛?洛嘉嶼挑起一邊的眉毛,顯然對系統這個合理的提議很不讚同。

小事一樁,看我炸場。

系統:“……”

自信是個好東西,它怎麽就做不到像他一樣這麽自信呢。

於是,在作為背景的巨幅電子屏突然亮起之後,某個風衣豎領、面貌冷峻的大帥哥腳下生風地跨上了流光璀璨的大舞臺。

這一跨,跨出了走花路走紅毯的氣勢,仿佛頭頂落下的不是聚光燈,而是出道夜當天的金箔彩紙。

萬眾矚目,攝住了臺下的所有練習生。

尤其是原本一臉不爽坐在前排位置裏的付寒松。

他震驚地看著臺上那道顯得過於高挑挺拔的出眾身影,幾次三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會有人戴起墨鏡來的樣子比他還帥?

這斷不可能!

站在臺上時的視野說廣闊也廣闊,但各種打光讓人眼花繚亂,洛嘉嶼墨鏡背後的眼睛跟著初喻的步伐一路掃了過去,看見人好好坐回位置上看他表演後才收回了視線,開始了今天晚上的酷炫瀟灑洛氏show time。

他先是跟著伴奏的鼓點用腳踩了幾個拍子,也不急著開口,等熟悉節奏後很快就找準了最佳的切入點,一路流暢地開始了他今晚的第一首也是最後一首即興說唱。

背景音樂節奏簡單,押韻卡點之餘還能抽空炫個技,他甚至邊rap邊即興編了段舞蹈,一曲結束後眼睛迅速略過臺下每一位觀眾,很好,沒有人發現異樣。

開玩笑,他留學時可是混地下說唱比賽的,還battle贏過當地上一屆的冠軍,眼前這點區區小場面,不值一提。

唯一比較困難的就是一天到晚純英文diss寫多了,導致他想句不加臟字不罵人的中文詞腦回路要轉好幾個彎。

系統是最清楚他表演時腦子裏一共都滑過了哪些不幹凈的東西的,平靜地提醒了一嘴:“素質還有待提高。”

洛嘉嶼聞言面不改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素質不詳,遇強則強。

兩手擡起,面朝前方,優雅謝幕。

後期節目組只將他這段舞臺初秀單獨剪輯保留了下來,彈幕對這個新練習生的反應不出所料地激烈,一大半都是持著排斥空降的態度,彈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吵成了一鍋粥。

【這個點來空降?主題曲MV都錄完了,節目組瘋了吧】

【笑嘻了這又是哪家公司付錢塞過來的皇族?】

【這個點買出道位不怕投資失敗血本無歸嗎】

【沒人記得兩年前鬧得很大的練習生搶明星資源事件嗎,果然互聯網沒有記憶】

【真晦氣為什麽要選這種人】

【我真服了節目組不會策劃可以讓粉絲來策劃】

【我敢說,要是這麽晚來的一公人氣都能排前十,那就是鐵皇】

【能不能別造謠了啊,我都粉洛三年了,他今年本來就在公司團出道計劃名單內,這一波明明是犧牲自己來給節目組救火的】

【別造謠+1,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不好意思我敢擔保洛就是慕強批天菜,實力顏值雙在線的頂級練習生沒理由不粉】

【而且就憑這個首秀舞臺的實力你能說得出口皇族兩個字?】

【一天到晚皇族皇族的,合著除了你擔全世界都是皇唄?還沒出人氣投票呢就開始叭叭】

除了這些吵架彈幕之外,洛嘉嶼也意料之內地憑著這場表演吸到了不少人氣和新粉絲。

【頂練2冷臉實力帥哥喜加一】

【感覺又是一個走冰山酷哥路線的】

【這個舞臺也太炸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個噴不了,這個像我老公,這個太帥了】

【我感覺他身上有股很獨特的霸總氣質,走起路來時尤其明顯】

【這是要對標太子爺和世子爺啊,正好這位哥看起來也是主攻rap和舞蹈】

【全能ACE那麽大個標簽沒有看見嗎】

【這年頭ACE難道不是沒有特長普得均衡的代名詞嗎】

【可人家這個實力就是強得沒的說啊】

【rap控表示有被爽到】

【洛嘉嶼你好帥我是你的狗啊啊啊啊啊啊啊】

錄制結束後,洛嘉嶼第一時間下了舞臺,往那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去。

初喻似乎還沒從自己的發小啪地一下就突然從天而降的震驚中緩過來,楞楞地看著他朝自己走來,心聲廣播不自覺地在頭頂響起。

【活的,是活的吧?】

“……”洛嘉嶼嘴角抽了一下,這下他確定剛才在臺上沒有幻聽了,畢竟自己親口說過,這半死不活的聲音燒成灰他都認得。

“你學腹語了?”

“啊?”初喻迷茫地看著他。

“你的……”洛嘉嶼本來想問“你的心理活動為什麽能外放”,但剛張口就發現自己發不出聲,又在初喻疑惑的目光下嘗試了幾次,每次都失敗了。

我去?還有全自動無差別封口系統?

他註意到周圍有許多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四周環視了一圈,仿佛能在那些練習生覆雜的目光裏讀到同一句話:

傻了吧,這是個不能說的公共秘密。

以及,為什麽面前這兩個人的簡歷明明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但一遇見對方臉上神情卻熟絡得像拜了八輩子的把子?

“嘖。”不能說就不能說唄,洛嘉嶼又看向面前的人,沒忍住在嘴角咧開一個極致燦爛的笑容,猛地伸手揉向了比自己稍微低半個頭的腦袋。

“你小子都多久沒有……”

“阿洛。”一聲嬌滴滴又含羞帶怯的呼喚在身側響起,聲音夾得能讓被呼喚者兩秒內起一身雞皮疙瘩。

洛嘉嶼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地扭過頭來,躲開了扭捏著身子想往自己懷裏貼的白羽。

莫挨老子。

白羽顯然對他的抗拒反應毫不在意,繼續低著頭羞答答地紅著臉道:“阿洛,我找你有事,我們去那邊的小休息室談吧。”

說罷也沒管洛嘉嶼答不答應,拉起人的胳膊就徑直往另一邊走去,洛嘉嶼看他小碎步邁得秀氣,弱不禁風的模樣堪比林黛玉,猛地一掙,結果對方手勁秒變倒拔垂楊柳的魯智深,力道楞是大得沒讓他掙動。

“……”

他回過頭看向初喻,簡潔地囑咐了句:“等我。”

初喻眨了眨眼,然後像每一次晚自習下課後等他一起放學那樣點了點頭。

洛嘉嶼滿意了,跟著白羽進了空無一人的小休息室後,看著對方先小心地將門關好,然後維持著一臉驚喜的表情轉過身來就往他懷裏撲:“阿洛,你真的來了——”

洛嘉嶼悠哉又迅速地一個抽身,讓人撲了個空。

這下他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了,眼前這位茶言茶語的雄性嬌花就是他在原書裏的那個便宜前男友,不圖他的帥臉好身材,也不看他那卓越的智商和優良的品行,就獨愛他的錢。

沒品的東西。

“阿洛……”白羽擡起頭,可憐巴巴地看他,“你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

見對方不說話,一直低頭插著兜,他又一鼓作氣乘勝追擊道:“我知道是我惹你生氣了,我不該背著你偷偷去酒局裏赴別人的約……但,但我也是被迫的,他當時威脅我……”

洛嘉嶼一直在口袋裏摸索著,摸了半晌終於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懶得聽人繼續說下去,他慢條斯理地從左右兜裏分別拿出了兩個茶包,左手碧螺春鐵觀音右手白牡丹,剩下一個沒有貼標簽的空白茶包被他伸到了白羽的面前。

四個茶包的中間,是洛嘉嶼那張八方不動、但看久了總覺得有點大病的帥臉:“要不這個上面寫你名?”

白羽又驚又氣,心裏暗罵誰家神經病出門裝兩兜子茶包,臉上還要哆嗦著泫然欲泣楚楚可憐道:“阿洛,我不是……”

洛嘉嶼直接耐心告罄,豎起眉扔了個眼刀過去,腿往墻上一踢,發出的動靜直接把人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接近一米九的個子冷起臉來不是一般地兇,何況他本身就長得兇,眼睛瞇起來像叢林裏某種被侵占地盤後發出威脅信號的巨獸:“滾,別來煩我。”

白羽被他的眼刀剜得瑟瑟發抖,含著眼淚轉過身打算開門離開,結果剛擡起左腳就聽見身後人用那種危險性和慢條斯理並存的語氣悠悠道:“邁右腳走,左代表激進,你罵我偏激?”

白羽:“……”

忍辱負重地換了右腳。

神經病!

剛一出門,他就在心裏罵罵咧咧道,有幾個破錢就拽成這樣,自己再來找他就是狗!

“神經病啊你!”

白羽一走,系統就絕望地捂住了腦袋,完事兒又聲淚俱下地戳了戳正拿著張紙巾給墻壁抹灰的洛嘉嶼的腦袋:

“五十塊系統貨幣,就這麽全被你花完了,花完了!我讓你買速成包,你說那是冤枉錢,結果把錢花來買裝逼用的茶包!茶包!”

系統越說越氣越說越想哭,心裏在默默地為那些徹底打了水漂的珍貴貨幣流血,嘴上控訴得越發淒厲:“你個敗家子!”

剛剛才裝逼成功的洛嘉嶼被系統的一陽指戳得頭昏腦脹,他把用完後的紙巾往垃圾桶裏一扔,聽到對方斥責的“你買這個根本一點用也沒有”時還不忘發出了抗議:“不是,怎麽就沒用了?”

“如果裝逼不算用途,你就說這兩兜子茶包還能起到什麽作用?”系統咬牙切齒。

“喝啊。”洛嘉嶼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道。

系統沈默了。

片刻後,它的語氣恢覆了真誠和平靜:“謝謝你,你不說,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不用謝,蒙鼓人。”洛嘉嶼無比痛快地應下,完事兒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晃晃悠悠地邁出了房間,朝門外四處探頭張望了一下:

“初喻呢,待會兒叫他過來一起喝茶。”

系統深吸一口氣,不斷在原地默念著調整心態。

不氣,不氣,沒事的,都是自己挑的宿主,不管穿過來經歷了什麽都是自己應得的……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它當初會覺得洛嘉嶼對著垃圾桶唱rap的樣子很帥啊!它是瞎了嗎!

-

“你說洛嘉嶼的外號也是太子爺?”

此時,附近的另一間休息室裏,初喻靠在沙發上,聽著系統的問話,一邊喝礦泉水,一邊懶懶地點頭:“不過是我們那個小圈子裏的叫法,當時所有人都這麽叫。”

所以他當時在等待錄制才藝vlog的時候,聽見周圍人議論到“太子爺”三個字時才會印象那麽深刻。

“不過不是京圈太子爺。”初喻眨了眨眼,然後沒忍住笑了笑,“是浙圈太子爺。”

18歲拿到駕照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開車去給家裏的廠子送貨的那種。

高中時為了浙江高考卷生卷死,卷到每天晚自習放學後一邊吃初喻給買的煎餅果子一邊痛哭流涕著說自己考不上省內雙一流大學了的那種。

“所以他後來選擇去美國留學,是因為最後也沒上到雙一流的分數線嗎?”系統好奇地問道。

還沒等初喻回答,休息室的門就從外面被人唰地一下推開了,露出洛嘉嶼那張帥得很正的臉和他手裏剛從別處順來的茶杯和熱水壺:

“上過一次,我記得我轉去留學班的前一次模擬考六百多分。”

說完後頓了頓,洛嘉嶼皺起眉,因為嘴裏叼著兩個茶包說話實在是很不方便:“喝茶嗎?”

初喻躺在沙發上,安詳而慈愛地轉了轉手裏的礦泉水瓶:

“不喝茶,怕把我的命喝得更苦。”

“六百多分不是考得挺好嗎?怎麽突然轉班了?”初喻的系統身為一個前教師,一提到學習高考有關的事情就容易來勁,聽見六百多分四個字更是眼裏冒光。

洛嘉嶼已經開始泡茶了,他頑強地將叼在嘴裏的茶包拿下來,頑強地倒熱水,頑強地泡了兩份,然後端著杯子走過來,順口繼續回答初喻系統的疑問。

“我本來不想出國,我老爹說要是分數能考上211就不強求,我就卷了一整年,最後終於夠著了我們學校當時劃的211線——”

洛嘉嶼將味道最淡的白牡丹遞給初喻,慘遭拒絕後撇了撇嘴:“不苦,沒你的命苦。”

初喻翻了個白眼,最終還是在洛嘉嶼鍥而不舍的騷擾下接了過來,聽他繼續追述那些他倆都知道的往事。

“——然後我老爹改口了,說要考上省內211的話就不強求我。”洛嘉嶼面無表情,“我們省裏唯一一所211大學去年最低錄取分數線他媽的六百六十多分。”

有時候壞心眼真的是一脈相承帶出來的基因。

於是最後不得不連人帶蓋打包飛往大西洋的彼岸去了。

“所以你當初為什麽一直不想出國?”初喻低頭慢悠悠地晃著杯子裏的茶葉,但就是不喝,頑強地維護著自己的命運不被沾染。

洛嘉嶼看了他一眼。

“為了留在你身邊唄,明知故問。”

說罷嘴角咧開一個找事般的微笑,繼續之前被白羽打斷的揉腦袋動作,嘴上熟絡地進行每次久別重逢後的例行聲討環節,聲音是壓低的,但嘴角是上揚的:

“架子大得很,元旦給你發的節日祝福五一才回。”

初喻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仇,頓時低著頭不敢擡,心虛搪塞了一句:“時差。”

“呵。”洛嘉嶼冷笑,“隔著兩百度經線你領先我半年地球版本是吧?”

眼瞅著糊弄不了,於是擡起頭,彎起一抹有點歉意但不多、知道錯了也不改的笑:“我就這個死樣子,你多擔待。”

“擔待得你還少麽。”洛嘉嶼說罷悠閑地將剛泡好的茶送到嘴邊,然後下一秒被燙得“嘶”了一聲。

“傻狗。”一直沈默不語的系統在此刻突然冒頭,給出了一句精準冷酷的評價後繼續縮了回去。

被猝不及防罵了一頭的本人:“……”

系統這句話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沈默的氛圍持續了一會兒之後,洛嘉嶼放下茶杯,選擇打破寂靜,對著沙發上的人張開了雙臂:“還是走個基本流程?”

“你不是想我了嗎。”洛嘉嶼說完這句後彎起了眼睛。

初喻扯了扯嘴角,顯然對好兄弟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習以為常又無比嫌棄,嘴上嘀咕了一句好肉麻,但還是站起身來給了個回應。

洛嘉嶼感受著懷裏人熟悉的溫度,一時有些感慨萬千,然而下一秒肩膀就被粗獷地拍了拍,接著是初喻父愛如山的聲音:“喝,長大了。”

“……”他瞇起眼睛,“你就不能一天裏有那麽一分鐘不想著占我便宜?”

初喻繼續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背:“我高一那張調研表上父親一欄還寫著你的名字,咱倆誰也別說誰。”

剛進高中的時候,學校心理健康室給每個學生都發了一張心理狀態評估表格,裏面涉及到家庭環境和親子關系方面的問題,專題末尾還留了三行橫線,上面寫著:

如果你認為自己在與父母的相處中存在問題,可以留下你父親或母親的姓名和聯系方式,由我們去代為溝通。

他就上了個廁所的功夫,回來發現表格已經被填滿了,每個問到“父母對你好不好”“你覺得父母怎麽樣”的題目下面都勾了滿分,末尾橫線處是一串龍飛鳳舞瀟灑至極的狗爬字,要他挨個去辨認是很困難的,但這麽醜的字只有洛嘉嶼才寫得出來。

父親姓名:洛嘉嶼

電話號碼:18XXXXXXXX3

備註:我爸很帥,我很愛我爸,給你們聯系方式是想讓你們和他交流一下優秀育兒心得,順便開一場以他為主講人的高水平專家教育公開講座,我敢保證,沒有人比他更懂得親子交流。

“……”初喻瞇著眼睛,拿著這張薄薄的調研紙反覆對著光看了兩遍,匪夷所思地念叨道,“我居然看得懂?”

就這破字,擱二戰裏是要被軍方當成加密文件拿過去解碼的程度。

他居然看得懂,如果這都不算愛。

終於欣賞夠了,他平靜地轉過身去,看向坐在他後桌位置、一邊百無聊賴用各種花花綠綠的記號筆搭著積木、一邊對著他笑得眼睛亮亮的洛嘉嶼,一把將調研紙拍在積木塔上,怒吼道:“你有病吧!”

“……”洛嘉嶼垂眸看著散落一桌一朝回到解放前的記號筆堆,“嘖”了一聲,“我剛搭了八分鐘呢。”

記憶拉回到現在,抱著他的人顯然毫無悔改之意,甚至還有閑心念叨了一句:“可惜他們一直到現在都沒給我打過電話,真遺憾。”

初喻咬牙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非常顯然,兩個人現在處於一種長期的共軛父子關系,誰也說不了誰,因為幼稚起來基本不分伯仲。

“兩個人感情真好啊。”初喻腦內的系統像個親眼看著自家小孩交到了第一個朋友的大家長,眼神欣慰語氣慈愛。

欣慰到一半眉頭一皺突然發現事情並不對勁:“不對,洛嘉嶼明明不是我的宿主,他為什麽能聽到我說的話?”

“你這反射弧也忒長了。”就在此時,一直盤在洛嘉嶼腦內的系統懶懶張嘴,一開口就知道是老熟人了。

“傻了吧,老趙。”

初喻系統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

這陰陽怪氣的語調燒成灰他都認得。

當在同一個世界遇到同一個上級派來的員工時,同事間的內部交流聲音是可以共通的,相當於一個便攜式私密小群。

所以剛剛洛嘉嶼系統罵洛嘉嶼傻狗時,初喻也聽見了,還讚同地眨了眨眼。

“為什麽是你!”初喻系統逐漸激動。

“競爭對手是我,不滿意?”

“你來這個世界幹嘛?”趙老師說到這裏,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這個小孩是你挑過來的?”

“我那天在垃圾堆裏暗中觀察的時候你也在?!”

“……”聽到這句話的初喻抿了抿嘴,擡眼幻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

兩個光球團子並排蹲在一起,一臉嚴肅地觀摩著自己和洛嘉嶼一人霸占著一個可回收桶激情發癲,時不時在電子筆記上記錄著什麽,然後滿意地點點頭。

完了,呼吸不上來了。

洛嘉嶼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開始搖搖晃晃的初喻:“怎麽了,又自己把自己創死了?”

“為什麽我連當時唱的歌都不記得了,過期的社死卻還是能找上我。”初喻氣若游絲。

洛嘉嶼一挑眉:“我記得,你當時唱的酒醉的蝴蝶。”

初喻一把甩開他的手:“滾,我不可能唱這個。”

“這不還是記得一點的嗎。”

那一廂,兩個系統儼然已經吵得不可開交,嘰嘰喳喳的對罵聲快能把天花板都掀翻。

“沒品的東西!”

“你罵誰沒品!”

“你挑一個喜歡說臟話的小孩還騙他簽強制勞務合同!這不符合我們穿書局的核心價值和道德情操!”

“你拉一個社恐小擺子來選秀營每天007就有道德有情操有核心價值了嗎!”

“你敢罵我家宿主?!”

“就罵你家的怎麽了!誰讓你也罵我家的!”

“沒品!”

“你更沒品!”

“甘霖娘!”

“雞掰!”

吵到後面兩個系統隔著電子屏幕互相比中指,連家鄉粗話都飆出來了。

“罵罵罵罵什麽呢,孩子還在這呢。”洛嘉嶼跟在公交車上給兩個大媽勸架的老大爺一樣,手上還捂著初喻的兩只耳朵。

“?”初喻懵懂的臉上仿佛透著這個年紀獨有清澈的愚蠢,他回過頭,看向洛嘉嶼那張紋絲不動的臉,“你混地下時發給我的那些rap詞,罵得比這個還臟。”

洛嘉嶼能從小這麽活到大,早就練就了一身厚臉皮,臉都不帶紅一下的:“是嗎,我不記得了。”

兩個人的系統吵累了,各自豎起一道屏蔽代碼墻暫時休戰,一人靠墻坐一頭蹲著生悶氣,一擡頭看見兩傻兒子還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

這基本流程走個沒完了是吧?

“所以你怎麽突然也穿過來了?”初喻瞇起眼睛,語氣莫名地篤定,“你也被那輛面包車給創死了?”

“……”洛嘉嶼也瞇起眼睛看他,“你見過哪家面包車漂流過海翻越一整個大西洋就為了來創我的?”

“也是。”初喻若有所思,“那就是純粹的巧合了。”

“心有靈犀。”洛嘉嶼笑著舉起手。

“父子感應。”初喻熟稔地擊過掌。

洛嘉嶼的系統本來安靜地蹲在墻角裏一邊翻白眼一邊自閉,蹲到一半界面彈出一個新程序,於是她戳了戳新宿主的腦袋:“誒,上頭把穿書任務卡送來了,你趕緊隨機抽一個。”

趙老師不讚同地搖搖頭:“一點溫馨的講解過程都沒有,就這種冷冰冰幹巴巴的態度,有哪個宿主會願意和你長期綁定。”

洛嘉嶼的系統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我記得我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你考過幼師證啊,怎麽半年不見寶寶味這麽沖。”

“你再罵!”

洛嘉嶼渾不在意地在腦內點開了那個隨機抽取程序:“任務卡?既然都穿書過來了,不是只要成為唯一的主角就好了嗎?”

初喻已經躺回了沙發上,聞言表情沒什麽波動,但總感覺自己像好好走在街上突然被打了一巴掌。

於是他用打商量的口吻跟趙老師說道:“等他抽出了驚喜盒子後,我的那張卡能和他的換嗎?”

“暫時系統程序還不能提供這種服務哦。不過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完成任務的,寶寶!”

趙老師下意識暖心暖語地給自家宿主鼓勵完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味好像確實有點沖。

“行了行了,就這張吧。我看一下啊。”

洛嘉嶼系統翻開那張盲盒任務卡,對著卡面上的內容讀了出來:“任務內容:在小說結束前獲得800點熱度值,每當熱度值達到某個階段後則可以解鎖更多獎勵。”

“簡單。”洛嘉嶼不屑一顧,“我現在熱度值多少?”

“我查一下。”系統敲了會兒鍵盤,“18。”

“?”洛嘉嶼沒說話,但臉上的問號勝似說過話。

“本來有50點角色自帶的熱度值的,你猜我為什麽跟你說系統貨幣珍貴,因為那些貨幣都是通過你的熱度轉換來的。”系統說到這裏,表情突然冷酷下來。

“然後這些全被你這個傻叉用來買茶包給花、完、了。”

初喻聽到這裏,驚奇的目光低頭望向那杯一直沒有被自己臨幸過的茶。

然後他端起來啜了一口,企圖品嘗出一絲金錢的氣息。

洛嘉嶼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後眨了眨眼,問道:“那我那個18又代表什麽?”

“18是你剛剛一輪首秀舞臺掙來的人氣,這個數據算不錯了,在同行裏都是靠前的。”

“我真牛逼。”洛嘉嶼滿意了。

系統怒了:“你倒是有點悔改之意啊!”

“所以我現在總人氣一共18,目標是達到800。”洛嘉嶼也喝了口茶,“800什麽概念,現在營裏人氣最高的是多少?”

“魏子宇,換算成數值現在也就103,在小說原劇情裏他得等到出道夜時人氣才能破800,最後結尾裏人氣破800的也只有他和江程璐兩個人。”

“……那這和逆天改命成為主角的任務有什麽區別?”初喻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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